刀郎《花妖》歌词详解

刀郎《花妖》歌词详解

 

第一次听完《花妖》时写下的一首拙作：

“君早生六载，我投往钱塘。尘凡儿白头，不见两江旁。”

初听不能全懂，但感受到歌曲的意境，如今看来也是不错的。

《花妖》这首歌其实只讲了一件事：错过。在对的时间、对的地点、遇见对的人，才是最最难得的幸运。谁说不是呢？

综合各方的观点，《花妖》大概包含了两个故事。

第一个主要的故事是讲，南宋时，杭州一个落魄书生与富家小姐相爱，私定终身。小姐的父亲发现后勃然大怒，命人将书生杀害。书生死后，小姐也殉情而去。阎王爷怜悯二人，便许他们重新投胎杭州，成就姻缘，但却因操作罗盘经错误而导致投胎时间错过了。这段故事在网上流传很广，从情节上看也最贴合。但小编始终没找到这个故事的出处，或者这段传说的典故。还希望有知情者赐教。

第二个故事就是《聊斋志异》中的花妖。值得一提的是，聊斋里共有八段与草木成精，也就是“花妖”，相关的故事。最贴合的，普遍认为是《香玉》一文。

书生黄某在崂山道观内读书，窗外有古树耐冬及千年白牡丹，均成花妖。

耐冬是义姐名叫绛雪，牡丹花唤作香玉。香玉爱慕黄生，与之成并蒂之好。

一日，本体牡丹花被一个姓蓝的人挖走了，不久后就枯萎死亡，香消玉殒。义姐绛雪与黄生祭奠香玉相遇，诗酒相酬，因此产生感情。但绛雪念及香玉，始终不肯与黄生有肌肤之亲。黄生见她意志坚决，便许诺与绛雪今生不能为夫妻，来世投生杭州再续前缘。

后来花神开恩，白牡丹重又发芽，香玉死而复生，得以与黄生厮守终生。

黄生临死时对道观里的老道士说：自己死后，会变成长着五片嫩叶的花芽，从牡丹花下冒出来，请他照顾。后来果然如此。老道士精心呵护，花芽就长得非常高大，伴着旁边的白牡丹。但这株花芽只长枝叶，不开花。等老道士去世，小道士不明就里，就把这支不开会的枝丫给剪掉了。没过多久千年白牡丹也凋零、枯萎了。

歌曲名为《花妖》自然是借用了聊斋的故事名字，而且花朵枯萎也与花妖香玉的结局暗合。

除此之外，歌曲中还包含了一些耳熟能详的与杭州相关的爱情故事，比如三生石、白娘子的传说，作为主线故事的慨叹。这里不赘述了，歌词中见吧。

歌曰：

“我是那年轮上流浪的眼泪”

（歌曲从女主的视角出发，以女性的口吻讲述了她与爱人经过几世轮回却无法相见的“悲苦”。全歌可以分成三部分。第一部分是感慨，第二部分是讲述前世故事，第三部分是讲述后世的轮回。作者把感慨放在了最前面，类似一种倒叙。

此句中，年轮代指时间，也表明了女性的植物属性，因为只有树木才有年轮。年轮上流浪的眼泪，意为自己的眼泪在不同的朝代里都在流淌，暗指几世轮回，都在哭泣。）

“你仍然能闻到风中的胭脂味”

（女人与爱人虽未见面，却是时空伴随者。我走后，你来到，应该能闻到我留下的胭脂味。）

“我若是将诺言刻在那江畔上”

（这句含三生石的传说。因为故事发生在杭州，女主借三生石的故事来比拟自己的经历也合情合理。此句意为，我如果也像三生石传说那样把诺言刻在江边上，）

“一江水冷月光满城的汪洋”

（那么，这江水也会满城汪洋。此句暗含白娘子水淹金山的传说，借以表达一种对爱情的忠贞不渝。这句也可以理解为清冷的月光如同江水洒满全城，意指我们的故事也会像三生石传说一样像月光铺满全城。）

“我在时间的树下等了你很久”

（点明了时间这个题眼，全篇都在慨叹时间上的错过！空间的错过或许可以通过寻找、偶遇而解决，但时间上从错过，无法解决！可叹可悲、真遗真憾。

树下，指花朵生长在树下。暗含牡丹花与耐冬树。）

“尘凡儿缠我谤我笑我白了头”

（女子白头不嫁，只为等待前世的爱人。因此尘世间的人都笑话她、诽谤她、说她闲话。）

“你看那天边追逐落日的纸鸢

像一盏回首道别夤夜的风灯”

（纸鸢、风灯既是喻物，也是喻人。表面意思是你看那落日旁边的风筝摇摇晃晃、映着金光，就像深夜里摇曳的防风灯。同时也是人物的自喻。比喻自己像一直断了线的风筝无根无魂，飘向灭亡。“落日”、“回首道别”都有即将离去的意境，“风灯”也常被用来比喻生命短促，人事无常。唐朝吕岩《沁园春》词曰：“人世风灯、草头珠露，我见伤心眼泪流。”）

“我的心似流沙放逐在车辙旁

他日你若再返必颠沛在世上"

（此句是全篇最美的比喻。这句的意思是，我愿化为路上的随意抛洒的沙土，也希望你将来转世一定颠沛流离在世间，这样你就可以遇到我了，我们就可以永远相伴！流沙、颠沛原本都是不好的词语，却被女主用来作为最美好的期许，这是一种审美的创新。谁会希望自己的爱人颠沛流离在世上呢？可是为了你我能够相见，即便是颠沛亦无妨。

再结合开篇的“你仍然能闻到风中的胭脂味”这一句，更有陆游《卜算子 咏梅》“零落成泥碾作尘，只有香如故”的意境一脉相承。何其美哉！）

“若遇那秋夜雨倦鸟也淋淋”

（倦鸟源自白居易的诗：“倦鸟暮归林，浮云晴归山。独有行路子，悠悠不知还。”可见倦鸟与行路人呼应为一个意境：我如果是一只倦鸟，哪怕淋着秋夜雨，也要等待没有归来的爱人。）

“那却是花墙下弥留的枯黄”

（然而我不是鸟，是花。最后只能剩下花墙下的枯黄。也与聊斋香玉的结局呼应。以上是第一部，即女主的慨叹。）

“君住在钱塘东

妾在临安北”

（这里开始回忆前世的故事。即南宋朝落魄书生和富家小姐的恋爱故事。那个时候你住在杭州东，妾身住在杭州北。此处钱塘、临安均指同一年代的杭州。南宋时，杭州东居住的都是穷苦人家，而杭州北部富贾云集。用地址也代指了两人身份、地位的不同。）

“君去时褐衣红

小奴家腰上黄”

（描述前世二人去世的情节。褐衣指粗布衣服，古代为贫贱者所穿，借指贫贱者。褐衣红，说明男人是被刺杀的，血染衣袍。腰上黄，指腰间扎黄色绸带，借用霸王别姬的典故。虞姬当年腰系黄色绸带，自杀殉情。另外，黄绸带做腰带也是有钱人的装扮，从衣着上也说明二人门不当户不对。）

“寻差了罗盘经

错投在泉亭”

（这里开始第三部分，讲述转世的经过。本来阎王爷答应了让我们再续前缘，但是转世投胎的时候，罗盘经弄错了，导致两人投胎地点虽然都是杭州，但是朝代不同。泉亭是西汉王莽时的杭州。）

“奴辗转到杭城

君又生余杭”

（杭城是唐朝时杭州的称谓，余杭则是隋朝的名称。两人在时间上永远错开了。）

“我在时间的树下等了你很久

尘凡儿缠我谤我笑我白了头

你看那天边追逐落日的纸鸢

像一盏回首道别夤夜的风灯

君住在钱塘东

妾在临安北

君去时褐衣红

小奴家腰上黄

寻差了罗盘经

错投在泉亭

奴辗转到杭城

君又生余杭身“

（此段为歌曲的反复吟唱，突出情感，歌词解释同前。）

《花妖》一首歌可以说开创相思描述的另一个层次。前人慨叹错过，多从地点、空间出发，“前身后事茫茫，欲话因缘恐断肠。吴越山川寻已遍，却回烟棹下瞿唐。”而《花妖》却描述了一个时空穿梭的错恋故事，尤为美艳、绝绝。其词语之美，意境之深，曲调之优，表达之恰当准确，莫说歌曲，现代诗歌恐亦无出其右者！